凤儿是怎么来的?公子比凤儿还好奇。
润娘来到蝶园时是独自一人,其实此时她已身怀有孕,只是自己不知,还是她的第一个客人发现的,至于如何发现,那是后话。
当时冰肌玉骨二人刚刚接手蝶园不久,谍者的活动也刚刚所有掌握。他们不想辜负老掌事的临终嘱托,亦是各怀心思,蝶园这个特殊的地方,刚好可以为己所用,便下定决心要把蝶园好好经营下去。
虽是新掌事,可玉骨夫人碧岚为人大方贤德,容貌天姿国色,公子傲冰则仅凭借曾是皇帝男宠的身份,就有了一群仰慕者。夫人善琴,公子好笛,二人同时献艺,是蝶园一处无与伦比的好风景。园子里上上下下,很快就认可了他们的掌事身份。
润娘是自己找来的。
小厮把她领到二人面前时,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,身着粗布麻衣,一脸风尘仆仆,许是步伐匆忙,脚上竟只有一只鞋。她看上去甚是疲累,眼下已有一层淡淡乌青,应是哭了许久,鹅蛋脸花里胡哨,面颊还存着未擦尽的泪痕。她身挎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,看凸出来的形状,里面装的约是书本一类东西。
夫人命下人们去安排房间食物洗澡水等等,她知道这姑娘既找上蝶园的门,就是打算在这安身立命,只是眼下还有很多要了解的还需盘问盘问。
她示意姑娘坐下,看着她端起茶盏咕嘟灌着,问她:“姑娘可知这蝶园是做何事的?”
那姑娘将茶水一饮而尽,抹着嘴说:“我知道啊,四海八方谍者们交换情报过栈之处嘛,我师叔呢?”
“谁是你师叔?”公子觉着这姑娘甚是可疑。
“蝶园掌事啊,他是我师叔。”姑娘说着,拎起茶壶又给自己添了满满一盏。
夫人也觉得这姑娘来者不善,其它来投奔的女孩,要么哭唧唧的,要么怯生生的,若问可知道蝶园作何营生,都一脸羞涩回答“妓院”。眼前这位大花脸猫,虽然狼狈不堪,但面色毫无怯意,把蝶园暗地里的营生大大方方道出,还直呼老掌事“师叔”。
“你若是早来些时日,或许还能见到你的师叔,他如今已不在人世了。”夫人的言语里透着些许悲伤。
“早些时日,那我家还没被灭门呢……”姑娘捏着茶盏的手紧了一瞬,眼中似有些水光闪过,轻轻扔出一句话,便又埋头喝茶。
掌事……谍者……灭门……
几个词在公子脑中串成一线,他起身踱到姑娘身前,又上下打量一个来回,试探着问:“你是卫家谍者?”
“是,也不是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说不是,是因我从来没参与过谍者的活动,半次任务都没做过;说是呢,嗯,因为我是卫庭润,卫家这代当家的幺女,还有我这包里——”
姑娘拎起身挎的布包,拍了拍上面的尘土,卖宝贝一样仰着大花脸对公子说:“这包里可是诡谍书,这位好看的小兄弟,想不想瞧瞧?”
还是少年的公子当场被撩个脸红,扭头又坐回夫人身旁,一脸寒霜看着嗞儿嗞儿喝茶的花脸猫姑娘。
夫人看着这一幕觉得有点好笑,可人家姑娘刚说被灭门,此刻笑出来太不合时宜,便面不改色继续问她:“姑娘家遭灭门之祸,你能逃出升天,想必是经历许多艰难,那你来蝶园可是投奔老掌事,也就是你师叔?”
“对啊,我躲了好一段日子了,可突然又有人杀上门,怕是我已经暴露行踪。我是卫家人,虽然学艺不精,可谍者身份早刻在骨头上,我不能死,诡谍书更不能落入贼人之手。追杀之人怕是仍没放弃,我只好过来找师叔帮忙,让我有个容身之处,顺路再继承祖辈衣钵,成为真正的谍者。”
姑娘顿了顿,又狠狠吐出几个字。
“顺路再报灭门之仇!”
公子对她卫家谍者身份抱有质疑,可她最后说要报仇时的眼神,深深戳了他心里一刀。
报仇啊,我也有仇,要不要一起报?你帮我,我也帮你。
夫人起身走到姑娘面前,拿出帕子擦去她脸上刚刚涌出的两行浊泪,柔柔说着:“我姑且信你,可这是蝶园,你若是听过谍者们讲起,就该知道,蝶园的女谍人都是要——”
“卖身嘛,我知道。”
姑娘一句话,让夫人擦泪的手都停住了。
“蝶园的女妓男倌,至少半数是谍者,容色出挑,摄人心魄,趁着恩客意乱情迷套出消息提供给传递者,或雇主以寻欢作乐为幌子来探取消息,被行里称之为‘艳谍’。这在卫家可不是秘密,蝶园收入很大一部分都是卫家谍者带来的呢,这么说来我算半个东家都不过分。”
一旁的公子轻哼一声道:“听闻卫家二小姐脑子不灵,贪玩蠢笨,可我看你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得很。”
夫人斜了他一眼,意思他说话莫太过分,公子别过头不看她们,低头把玩起刚入手的玉笛。夫人开始劝姑娘:“其实你无需非要卖身的,做个雅妓也一样能做艳谍。”
姑娘大约喝够了茶,放下茶盏,盯着夫人一张恳切的脸,口中话语掷地有声。
“只有真的在卖身,才能最大可能隐藏我身份,我能肯定那些贼人并未见过我真容,他们也未必想得到,堂堂卫家二小姐,在妓院里大大方方卖身子。”
见她如此坚定,夫人不好多说,心中盘算,她的身份真假日后找个卫家谍者一探便知。这么几盏茶时间已经足够让她看出这姑娘麻布粗衣下,容颜艳丽非常,做不做谍者抛开不谈,妓院可不会拒绝一个来卖肉的漂亮姑娘。
“卫,庭,润……你花名就叫‘润娘’吧。”
谁能想到,这位日后连夺花魁的艳谍润娘子,此时腹中已经揣着一个改变无数人命运的生命呢。
【预告】次回!三人!
公子:你给我舔舔。
锦哥儿:我给你舔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