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她因身体疼痛,又因得了个名字而辗转难以入眠。房内燃了熏香,盖在孩童身上以来保暖的被子松软舒适,这让一直与许多人挤在一块,用散着臭气脏污东西的她如何都适应不下。
她在暗里沉默半晌,眼睫轻颤,才咀嚼起新得的名字:「万达...万......达。」
万事如意,事事顺达。
她生于南水,爹娘皆是南水洛礼(注①)一家绸缎庄上的帮工。然两年前虫灾泛滥,养蚕所需桑树死了许多,以致蚕丝价格居高不下。绸缎庄仅撑了几月余便关了门,家中米粮的来处都成了问题。
她的爹娘都不想死。
最后四岁大的娃娃被卖给了人,爹娘用她换了米粮,想到不再养着多一个吃饭的嘴,夫妇俩嘴边的笑怎么都止不住。他们道:「往后你自求多福罢,天灾人祸却也不是我们的意愿。」
她只面无表情,随将自己买下的那人走了。后来被转手许多地方,她不觉得难受,也没有甚么念想。也许有,那便是明日如何饱腹,日后如何逃开。
孩童闭上眼睛,一阵困意袭来。
她不怨恨,世道如此;她也不感恩,亦是世道如此。
睡到三更时分,外头窸窸窣窣传来声响,草木沙沙声里又有男人嗓音的痛骂,似哭似怒,又闻哀嚎求饶。这在夜里显得恐怖,孩童在床上被扰得眉头紧皱,噩梦连连。她梦中见爹娘从南水求乞到兀州,瘦的只剩下骨架的人,用四只手死死攥住她的脖颈。两对凹进去的眼珠盯着她,看她身上仍算富余的肉,看她还泛着生气的脸。
他们喘气,掐着她质问道:「为何不再救爹娘一次?!」
他们又拉扯她的手脚,拉开她的嘴。女人披头散发,将地上缺了口的脏陶碗摔下地,捡起锋锐的碎片狠狠扎进孩童的肚子里。她疯魔低喃,好似被秽物占身,神志不清地扬起陶片,又落下,又举起。
女人戳烂了她的肚腹,里头涌出黏糊烫人的血,破口随之变大,肠子就滑溜地顺着破开的肚皮滑落,唰啦啦的一片,从孩童身上垂下。
她大声喊叫,喉间却被男人枯槁的手死死掐着。他将孩童按在地上,用脚去踩她的脖颈,然后猛地撕扯孩童的头,他叫喊:「你这屎尿里钻出的虫,竟如此狠心享福,弃爹娘不顾!你死!你该死!!」
「你该烂心烂肺!永世不得超生——」
她猛地惊醒,大口喘着粗气,面上已是濡湿一片,衣裳也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。
孩童头痛欲裂,忍着伤口的难受支起身子,在压倒腰侧的痛处时吸气出声。梦里被开膛破肚的画面依旧在她面前飘荡,肚子也是抽抽地疼。她扶额,一把抹去脸上滴淌的汗。孩童心想自己未曾怪恨他们卖子换粮,他们怎么又托这般的梦给自己?
窗边吹进一阵风,激得她浑身发冷,又觉口中干燥,便想到桌前灌些水解渴。孩童想到这后愈发觉得干渴,于是掀开被子赤脚下地。
她慢走过去,好容易到了木桌前已被疼得又出了些薄汗。她喘气,老翁一般拿起白玉样的瓷杯,又拎起茶壶咕嘟的勘了满杯。她指腹轻擦瓷杯,触感极好,又道贵人实在是会享受。
她正欲喝水,外头便传来模糊不清的叫骂声,一下惊得她把水洒到地上。孩童困惑丛生,缓缓将瓷杯放在桌上,侧耳听着那声音。
「你这臭黑心的猪狗!快将我放出去,否则你必家破人亡,妻女成妓!你不得好死,日日夜夜被厉鬼缠身,身死后被抛入水里得鱼虾噬肉!」那声音嘶哑,貌似如此吼骂了有一段时间,「你他妈的祖宗十八代的坟头都被人掘了出来鞭尸城墙,被满门抄斩,就连你的头骨都被人做成器物供夜间撒尿屙屎,你他妈的堕入十八层地狱......」
她听的起了一身疙瘩,满目惊异。孩童虽与一群人同吃同住两年有余,各式各样粗俗且不堪入耳的脏话与浑话也自认为听了不少,如今这粗话却仍是骇了她一跳,心道怎会有人骂人如此狠厉。
孩童又继续将头贴在门上听。
「你这臭烂的馊货,你再不将我拉出去,以后的饭食都成了那妓子如厕的秽物!你日后与人欢好必行不得人道,你他妈的与猪狗媾和!」那声音又骂了许久,且用词更加淫秽恶心,孩童感到一阵反胃,本不想再听下去,那声音就哭着求饶,好不凄惨。
她对这声音耳熟,等外边的人哭了有一会了才倏地想起先前的事。她脸上热辣起来,腰间也成了未被驯服的兽,疼痛又开始侵袭孩童。她垂下眼睛,月色照下,在眼下鼻尖打出层模模糊糊的影子。
她想到自己的爹娘,她不恨他们如此,那么现今她也不怪那人踢打自己。
所以日后男子妇人死活与她无关。
孩童紧握拳头,心中却止不住地浮出阴暗的念头:既然两清了,那么她去瞧、去看他们如何惨烈,也算不得不通人性罢?
她被这念头吓得后背渗出冷汗,挣扎几下后还是推开了门。
她这才看清自己住的地方是何模样——四周尽是草与木,还有几棵看不清的大树,树皮干枯,树根盘缠错杂,茂盛的很。她往前缓步前行,顺着从院落里延伸出来的石子路走,景色随着孩童的步伐而变得更加荒芜,那惨叫求饶声也听得愈发清晰起来。
那声音在夜里分外吓人,她按捺住心中升腾起的惧意,吞了口唾沫后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去。她走着走着就远远看到一口井,走进后就看见爬满井身的青苔,绿油油的一片。
「你全家死绝,断子绝孙!」
孩童咬唇,想去看看井底。她害怕,又暗含一些快意,挪动受伤的身体往那口井靠。待她快要走到边上时,身后传来男子清朗温润的嗓音:
「万达,你想瞧瞧他么?」
她脊背僵直,惊叫几乎要从喉咙破出,却一下被身后的人捂住嘴巴。六岁的小童被男人罩在怀中,瘦小的后背与他的腿贴在一块。因酷暑,他身着凉衫,热意就顺着白色的布料将孩童包裹起来。贵人弯下腰来,唇瓣贴着孩童的耳廓轻声道:「小些声,他不知道你来了。你若是想待着这儿瞧他,可万万不能叫他发现了......」
贵人见她僵直地点了点头后又道:「你怎的起来了?可是伤处又疼了?」说罢左手贴上她腰侧的肿胀,轻轻摁下。孩童一下被疼的出了眼泪,却不敢挣脱。
她被身后人热得有些难受,等贵人松开捂住她的手后才细声答道:「夜半时听到这儿传来声音,扰得我睡不着......」
贵人点头,一缕乌发从肩侧垂下晃到孩童眼前。他从孩童身后推开至她身前,牵起她干瘦的手到井边。贵人的手好似一块冷石,冻得她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抽回,扭动几下发现被攥的紧。越是挣扎便被越大的力气握住,孩童仍是不死心地将手往回拿,却一下被大力捏上,几乎要被捏碎手骨。
贵人停下脚步,侧脸去看她,那眸子里盛满了黑水,他哑声:「再动便把你这只手给砍了。」
见到她一下白掉的脸色,又柔声道:「万达,你勿如此调皮,听话些。」
她怔怔点头,不敢再动那手,生怕贵人一个兴起便抽刀砍了自己。
贵人满意她的识时务,两人就默声以怪异的氛围走到井边。贵人将她领到前处,又用手指了指井底,说是先前那人就在地下歇着。孩童眼皮跳动,双手也有些发抖,她把身子前倾,果真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在井底。
她一时辨认不出那人是否是原先领自己到这府上的那个,便用双手虚放在边缘,伸头往井里看。她眯起眼睛,总算在暗光下看清了人的脸。那脸与送她来这的男人有七八分相似,只是她记得那人的脸更有精气神些,更红润些。而现在她从上看去的那张脸被污垢蒙上,眼眶也凹进去了许多,竟是隐隐透出虚弱的样子。
孩童吃惊,正看得入神,后颈处就攀上一只发冷的手,修长的手指好似多足的虫,如同扣击木桌一般在她脖颈上一下一下地敲打。
男子此刻站在孩童的身后,将人细长的脖颈看得一清二楚。那后颈往前伸去想要看清井底的模样时,因孩童瘦弱,上边没多少肉,这让贵人看见从那拱起的骨头。他一下被迷住了眼,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朝孩童走去。
他脊骨又泛起如那日般的酥麻,贵人的眼睛沉了沉,微微张开唇齿,一股带着水气的轻喘从舌上滚落。他又望向孩童虚靠在井上的手,也是那般细瘦无肉,几乎是贴着骨头而长的皮。
贵人一下觉得心头火起,他心中猛然翻涌过一阵阵狂浪,那异感舔上他的手脚喉咙,直让他想要拧断孩童的脖颈,折断她的四肢。他垂眸,心中爱极了这般腾起的情绪,却又厌恶能将其引动起来的孩童。
他吸气,掌心将手指蜷起,修整得圆润干净的指头狠狠抓向软肉,痛楚又忽的将他的兴奋推到顶端,让贵人摸上孩童的脖颈。
他边敲打这凸起的骨头,边思索是否要循着体内的欲望,拧断这漂亮的骨。
孩童今夜又被惊到,她转头瞥向贵人,眼眸里尽是疑惑不解。
贵人眉眼弯弯,道:「可怕我将你推下井中?」
他又享受地继续抚摸,玩笑一般又对孩童说:「你现在若是下去与那人待在一块,不出几个时辰便会被他活活打死。」
凉意又顺着脚底流过孩童的骨头,她忙把上身从枯井那收回,却因动作太大而一时无法站稳,她身子踉踉跄跄,脚跟正要踩稳地上时,身后一个大力突地将她抵回井边。孩童腰侧与腹部的伤口被撞得吃痛,她叫喊起来,眼泪也从颊上滚落砸下井底。
她的脖子被大手掐住,半个身体都几乎要掉下去。那手的力道越来越大,顶得她的伤又割裂一般疼痛难忍。孩童本侧着脸去看贵人,却又被另一只手给掰到一边,她一下就与井底望上来的目光相视。那人的眼神好似淬了毒,他整个脸开始扭动起来,然后那人又笑了,笑的像是失了神志的癫人,他嘿嘿笑了两声,眼底满是期许。
那人朝孩童招手,说话的声音也像是没了气一般:「来呀,快些下来啊......」
「你快些下来啊,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,」那人眼里冒着绿光,嘴唇抖动起来,他又张嘴去诱骗孩童,唾液便顺着那人的嘴角淌下。他粗暴地抹去溢出来的津液,压着兴奋继续劝诱:「来......快下来,你不下来,迟早要被那杀千刀的臭货被折磨死。」那人咳笑几下,「下来,我帮你走一程,不必受我这样的苦......」
那人见孩童只是被吓懵了,又耐下性子哄骗她,语气却不善起来。那人再如此几下后也就失了心情,肚中如同被火燎烧,他难受,难受的厉害。那人饿极了,盯着趴在上头孩童的脸,就好似看到了嫩肉,闻到了咬进嘴里的油香味。他眼前开始发昏,孩童的身体也已不是人,而是那酒楼里的醉烧鹅,皮下生脆,吃的那是一个唇齿留香。
那人撕破了脸皮,犯了疯症一般嚎起来:「我操你爹娘!你这破烂的腌臜玩意,给老子在这摆什么谱!?妈的,赶紧给老子死下来!不然生剥你的皮,待回去后便把你卖去花酒楼,叫百八十个男人干死你!!」
「我好饿啊——」
孩童被那人的样子吓得一下涕泗横流,她使劲挣扎,也未曾察觉蹭到伤处的疼痛。她哭,又哀求:「大人、大人......求你,不要将我推下去!求你......我怕被他吃了,别将我推下井去!求、求你!」
贵人被孩童这般没了魂魄的样子给逗笑,他心下觉得愉快,便利索地把另一只手环到她的胸口将人拉了起来。贵人把孩童的身子抱在怀中,手指摩挲她的耳垂,胸膛又贴上孩童的后背,细声安慰怀中发抖的人:「你日后听话些,乖些,我便不会将你推下井中。你且不要怕那人,今夜回房内好生歇息,明日我带你看些好的。」
孩童还是怕得发抖,抽抽噎噎。
「万达,你不是怕那人么?过几日你便不怕他了。」
她心下仍是怕得紧,却又担心惹恼贵人害死自己,只得违心地点头道好。
贵人又将她抱紧了些,鼻尖轻嗅孩童身上的药味,他舒服地轻哼出声来,又继续好言安抚孩童。等她不再抖了,贵人便牵起她顺着那条石子路往回,俩人身后依旧有枯井底传来的叫骂声,却随着走远渐渐变得模糊了。
贵人把孩童送回房里,又替她净手净面,看着人钻上床榻后才吹熄油灯离开了这院落。
她想了许多事,却不再为看到那人的惨状而快乐了。孩童此时已经隐隐有些感觉,井中那人说的话也许是真的,那贵人日后怕是会折磨死自己。
可她只是六岁的稚童,是怎么都舍不下命去死的。
......
贵人从后院落里出来后径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,候在门口的侍女见到他后忙将手放在下腰凸起的骨头处,两手上下扣在一块,微微蹲下身子做礼,才恭敬叫了一声郎君。
男人颔首示意,端的是一贯的温润可亲。他温声让人备下热水,便自己入了房内翻书看起来。那些个备热水的婢女觉得奇怪,郎君今日明明已经沐浴过了,怎么从外处回来又要了热水?
她们暗自腹诽,是没这个胆子去问里头坐着的那人的,于是动作利索地备好热水,朝男人又行了礼后正准备退下。
哪知其中一个大胆的,捏着嗓音娇滴滴道:「郎君可是遇上了什么事?怎又要净身沐浴?」她轻踩莲步,婀娜多姿地走出。女子细腰丰臀,凹凸有致,生的是颜姿妍丽,眉眼含春,如若那三月春水,直吹得人心神荡漾。
女子乃是新进不久的婢女,上勾眼角透着妩媚风情,一双桃花目,嘴含两片牡丹红,脖子细长肤如凝脂。她自持容貌出众,被家中发卖成贱奴后不愿如此蹉跎一生,白费美貌。见到如此神韵的郎君心下打好了算盘,想借势脱了身份,日后好攀上高枝。
她心下有了琢磨,正给桌前那俊俏人儿送秋波,却不曾发觉其他人变得煞白的脸色。
那些个婢女已是被吓得两腿直打颤,暗骂女子不识好歹,真是嫌弃自己活命太长,赶着上前寻死见!又希望桌前那罗刹可万万不要把她们一同责罚了,她们当下挺直腰背,纷纷低头闭目。
贵人掀起眼皮,一双黑瞳含笑看向那女子,他放下手中书卷,见她脸上倏地飞起两朵坨红,问道:「你唤什么?」
女子大喜,答:「奴婢念蕉。」
贵人朝念蕉招手让她到桌前,又让候在旁边的婢女们下去。她们一个个都在心里替那胆大的捏了把汗,又想到从前死掉的美人孩童,都逃也似的飞奔出房门。等出了那地,行至廊下时才面面相觑,松了一口气。
念蕉娉娉袅袅走到郎君身侧,素白嫩手好若净藕,十指圆润漂亮,正要搭在郎君肩头上时,只听男人轻声道:「你可识字?」女子见他白净侧面,眼似山泉清雾,唇红齿白,又是一阵羞意涌上,缓声说识得一些。
郎君一听便转过身子对着她,将手中的书卷递到念蕉掌心里,他笑意盈盈:「你且念给我听。」
念蕉觉得有些扫兴,却还是乖乖拿起那书低下眼念起来:「那男子怀抱美人,鼻嗅浓香,却道是雪乳白臀,衣襟一开,只见白中一点红,叫那郎君是一下热血袭上身子!怀中女子也不是个安分的,当即扭扭捏捏去磨蹭他,娇声道:‘不知羞的凶货!你却是害惨了我!’那郎君淫笑出声,一把掐住女子丰胸,道:‘你是个不知死活的!闹得我腹中火烧!’......」
她念得身子发热,看那淫词秽句直白露骨,又念到那男子如何威猛,女子如何泣涕涟涟软声求饶。念蕉去看贵人,眸子水亮,呼声微喘,她嗔怪一眼,只觉得这郎君实在撩拨!那郎君还是一贯云淡风轻,见她住了声,便让她继续念下去。
女子本被书中淫秽给勾的面红耳赤,然她往下念时却渐渐被吓得嗓音失了真:「......那女子得了精气,当下翻身压住郎君,扭着腰似想再战!然男子已是筋疲力尽,正用大臂去推那淫人,却瞥见寒光一闪!」她声音颤抖,飞快扫下书中内容,却感到后背发凉。
贵人见她不念了,便接下去,那声音好似清泉流过,沁人心脾:「那欺压在男子身上的女郎一下转了个面,手持锐器,狠狠朝郎君面上刺去。
「那郎君惨叫出声,浑身却动弹不得,只觉得面上有如烙铁走过,又感热流汩汩淌下。那妙曼女郎此时凶相毕露,正用那锐物生生剥去了郎君的面皮......」男人念到这处后抬眼看她,嘴角弯起又继续道:「原是那女子为山中志怪,爱这郎君家中娇俏娘子,于是化身美人以色勾他。正在郎君酣畅淋漓、好不快活时剥了他的脸为己用,俱是想与那娘子长长久久,行天伦之乐。」
烛火跃动,人影忽明忽灭。
念蕉手中书卷啪嗒落地,花容失色。她正要转身破门逃开,面前的郎君行动更快一步,男人起身抓住她的上臂,将人一拉一推按在桌上。女子厉声尖叫,嫩白手臂疯了一般打向男人。可惜气力悬殊,她一下被钳住双手掰到身后,那郎君也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,动作粗暴几乎将人的手骨折断。
贵人手持一把可人匕首,上刻精妙花纹,刀刃锋利,缓缓贴到念蕉水嫩脸庞上。那匕首冰冷刺骨,被烛光渲得闪着火色,郎君手指一转,便用那刀尖抵在女子红唇边上。
女子泪珠滚滚,好不可怜,她扭身挣扎想要逃脱桎梏,直到她累的香汗淋漓,也都是做了无用功。她眼珠发颤,哭哑着声音求男人放她一马,贵人只笑,却充耳不闻。
她感到脸上一痛,似是有异物扎入肉中,她疼得又叫起来,身子扭动挣扎得也更厉害。那匕首灵活若兔,又像舞女灵活的腰肢,在女子脸上不停割去。
女子脸上顿时血流如注,几欲昏死过去。
贵人动作不缓不急,眸子里尽是兴奋快意,他通体舒畅,快意横生。看原本白玉似的人儿皮下跳动的血肉,想到这女子放浪形骸想要与他欢好,心下就觉得好似吞了苍蝇。他厌那些男女日日如发春的猫儿,每日每夜都有那些搔首弄姿想把他往床榻上勾的。
郎君只消想到男子女子浑身脱个精光与自己缠绵塌上,他要与那些人肌肤相贴,身体纠缠,还要同他们交好就腹中翻涌。他继续操着匕首划女子的脸皮以来纾解心中烦闷,总算将皮肉分离后桌上的血已流下地,散着腥臭。
贵人松开钳制女子的手,把那张染了血的皮举到眼前打量,眸子一眯,便将其甩到地上。
他起身转进屏风后沐浴,脱下沾血的衣裳细细洗起自己的身体来。
他狠狠去搓碰了那婢女的手与被孩童栖身的胸腹处,直至露出红肉才觉得干净。
屏风内热气袅袅,水声不绝。
屏风外女子仰倒桌上,气息奄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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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注①】南水是我这边自己架空的一个朝代里,东南方的一个地名,洛礼是其中的一个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