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将军倾城(gl.古言.1v1纯百合)--32.心心念念

“你如何来的。”女子初醒的嗓音微微沙哑。

篝火不知何时燃尽,炭枝白烟袅袅几缕,朝阳冉冉升起,万物迎来新的昼日。

洞口处晨曦拂照,洞内依然昏暗。女人语气微愠,不必看清神情也知正是气头上。

“想你便来了。”她讨好地回道。

整整一夜,药效早就过了,兴许迷梦间知晓是靖瑄在照料自己,祝妙菱便是实打实的睡着,且是睡到自然醒。醒来发觉趴在靖瑄怀里,既欣喜又羞赫,原来靖瑄这么体贴,居然将自己当作她的床榻,让她趴着睡了一宿。

那个心动啊,鬼使神差地去亲了亲女人好看的唇,然后靖瑄醒了,她就被责问了。

她不怕死地抬脸凑上跟前,冲女人眨眨眼,一副“快夸我”地讨赏。却没料到不仅没得到半句夸奖,靖瑄还揪她耳朵,小丫头一下疼出眼泪:“啊啊啊,痛——”

小脸皱成一团,祝妙菱连连惨叫:“疼,疼!姐姐——”居然用这么幼稚的手段惩罚,也是真的好痛。

“不疼不长记性。”淡淡一睨,冷傲如靖大将军。

捂着耳朵,祝妙菱疼得快哭了:“呜呜,姐姐我错了。你饶了我。”

小惩怡情,大惩伤身,要她下狠手也是当真不舍。靖瑄适时松手,又严肃道:“谁和你来的。”

赵燕两国对战,这是普天皆知的事情,但京城距边陲千里,靖瑄无论如何都不认为祝妙菱能自己跋涉而来。

莫说小丫头不认路,即便她认路,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历经山长水远,居然衣衫得体,脸面洁净,仿佛刚从家门出来一样。

“是、是玉清姑姑。”憋嘴,祝妙菱耙耙辣疼的耳朵,老实供罪。

玉清,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。靖瑄沉默半晌。

确实只有她师父,才有这通天本事,也才会干这些莫名其妙的事。

当初靖瑄为何与祝妙菱结契,便是玉清看中了小丫头的八字,能为自家徒儿挡煞辟灾。

这结契的缘由若是让祝妙菱知道了,估计要气上几日。敢情靖瑄一开始是拿自己当吉祥物用的。

靖瑄额角隐隐作痛,她大约知晓师父为何让祝妙菱来此。

根据射箭方位,箭在祝妙菱身上是小伤,而在她身上是左臂旧伤附近,有断筋风险。但这些她当时都估算过,有把握避开,实在不必让小丫头来挨这一遭。

话说回来,玉清也不是小题大做的人,难道还有什么更凶险的事,须让祝妙菱来为自己化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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拧眉凝思片刻,靖瑄继而问道:“你如何识得玉清?”

“是公主请她往府中不知商议何事,”祝妙菱乖顺地如实回答,“她居然知道我,还问我愿不愿意随她来边疆找你,我当然是应的。”

公主府。靖瑄头更疼了。

赵妍怎么知道玉清,以及为何要找,轻易可知。那女人,倒是把她的老底挖得干净。

祝妙菱接着说道,她一路与玉清坐在马车里,赶了月余的路程,竟无被打家劫舍之类的恶事发生,整架马车犹似裹进金钟罩里一样,风雨不侵。

至昨日到了林路前,玉清说靖瑄就在前头,她俩便一齐下车,走着走着果然看到靖瑄正遭燕兵围攻,她心急如焚,羽箭上弦时便本能地扑了出去……

“后来就是让你领回来了。”

现在回想,依自己胆小如鼠,她当时能那么勇敢,全凭满脑子一个念头:不要靖瑄受伤。

“嗯。”之后玉清去了何处,自然不是祝妙菱能懂的,靖瑄便也不再问,只叮嘱道:“以后除我之外,不许跟人出门。”

小丫头太好拐了,生人三言两语就能哄走她。靖瑄眉尖微蹙,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
“不是的,我衡量过。”自己虽笨了点,但也不是会让人轻易骗走的。

“公主何等尊贵,也要将玉清姑姑视为座上宾,她定是德才之人。”祝妙菱看着她,认真说道。

“尔后玉清来找我,随手便写出你和我的生辰八字。她说是你师父,当年是她给咱俩结契的,那所说过程与你告诉我的一样。”

只是为何要让俩人结契,玉清和靖瑄都未曾提及。当然,祝妙菱也不觉有何不妥。

“我想,玉清姑姑既是你师父,更不可能害我。”

她想的倒是有头有尾,有理有据。但靖瑄目的是要她只认自己,索性板起脸来,冷言下令:“是我亲娘也不许。听见没?”

她蛮横的语气,明显不善。

“……”祝妙菱说了那么多,便是要证明自己思虑周全,无须令人分神操心,但靖瑄不领这份情。

她顿了顿,半晌未答,对方立即投来恶狠狠的眼神,似要将人千刀万剐。祝妙菱下意识缩了缩脑袋,卑微附和:“听、听见了。”

说罢,又觉很委屈,自己不远千里来找她,她还凶她。是不是靖瑄觉得她烦,不想看见她?

“你是否烦我,不愿见着我?”

眼儿通红,她说话时头低低地垂了下去,喉间不自觉地溢出几声细碎哽咽。

未料她如此反应,靖瑄怔愣数息,反思自己态度过于强硬,立即抬手摸摸小脑袋补救,软了语气:“我只是……只是怕你被坏人骗了。”

不知为何靖瑄一出声,祝妙菱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就掉了下来,逐渐地收不住,她越哭越凶,直至呜咽着上气不接下气。

她很难过,难过得不能自已。

前一刻还是活泼俏皮,怎地转瞬泣不成声。靖瑄犹疑,自认方才的确辞气不佳,但不该令她如此悲伤。

“怎么了?”怎么说哭就哭。

靖瑄心下惴惴,一面思忖着什么,一面张开双臂搂着她,尚且留意避开伤处,轻轻拍抚她的肩膀,任她宣泄。

怀抱一如既往的宽广温暖,能将她完全容纳。祝妙菱回搂着她,仍是哭,凄入肝脾。

初初俩人日夜相守,如胶似漆,她满足而安心,可以忽略甚至不在意名份,而一旦分开,俩人离得远了,她心中的不安全感就暴露出来。

连月不见的想念,以及从未得到过的承诺,她一颗心都悬在对方身上,却好似永远看不到尽头,她总是被动,总是在等待,她不敢倾诉爱意,更怕被嫌弃。

她什么都没有,不如靖瑄才貌双全,不如公主身份尊贵,她甚至都不是普通人家,她卑微得只是个婢子,却连婢子的本分都做不好,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人喜欢。

而靖瑄无论哪一处,皆是好得令人可望不可及,她们之间太过悬殊,难以成双,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。偏偏日久生情,痴心妄想,想得到靖瑄回应,想要靖瑄也喜欢自己。

这些,她不能说,她无力改变。

“不哭了。”她柔声安抚。

天已亮得透彻,洞内幽暗不散,少女持续哭泣的余音回响,有人揪心般地疼。

不怪小姑娘心思敏感,是自己一味索取,又三缄其言,亏欠了她。

微不可闻一声轻叹,炽热的唇随即落在少女额际,她轻轻的亲吻,又像沉甸甸地在诉说什么。

让这一亲,祝妙菱竟止了眼泪,她抬眼,直直看着靖瑄,那吻又跟着到了她的眼睛,温柔舔舐未消的泪珠。

舌尖灵巧,扫过卷翘睫羽,祝妙菱一动不动,心里某处坍塌的角落,似乎随着她充满怜惜的行止又重筑修复。

相互倾心之人,也应当感同身受。靖瑄便是理解了小姑娘突来的悲伤因何而起,她想以实际行动告诉她答案。

那……

“你可明白?”靖瑄握起她的手,五指插入指缝,十指紧扣。

乌眸幽深,情意千丝万缕。

直勾勾地彼此对视,祝妙菱似乎看懂了又没看懂,心就开始扑扑跳。

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,生怕自己会错意,怯懦唤道:“姐、姐姐……”

“我喜欢你。”

那双好看的眼睛,温柔而坚定。

“自你幼年时,便十分喜欢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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